蘇成水儿

南门儿吹云,十指儿着的

【林秦AU】梨门关(章十三·下)

#民初AU  #林警察x秦青衣  #HE

第一章  戏青衣梨园初溅血,怜九月夜半苦烹茶

第二章  痴老母心念炖秋梨,林大斧灵机拨鲁班

第三章  救褴褛长笙识古玉,因缘会崔白遇华佗

第四章  女儿情花旦献珍脍,怀璧罪红楼锁檀郎

第五章  平康女仗义传音讯,怒髦英冲冠踏勾栏

第六章  还碧璃暴雨催往昔,除旧岁杯酒诉衷肠(上)

第六章  还碧璃暴雨催往昔,除旧岁杯酒诉衷肠(下)

第七章  窃堂会真心寄蟾桂,醉红衣菩提思凡尘(上)

第七章  窃堂会真心寄蟾桂,醉红衣菩提思凡尘(下)

第八章  亵镜台私语口脂香,访旧案鸳鸯沪上游

第九章  橘亦枳故人朱成碧,二问花风尘藏明珠(上)

第九章  橘亦枳故人朱成碧,二问花风尘藏明珠(下)

第十章  香魂断素娥逐婵娟,意难酬铁马献辔鞍

第十一章  掀暗涌林涛证流言,斥偏颇谭老损爱将

第十二章  定丹心中州望白狼,恕别离折柳送阳关(上)

第十二章  定丹心中州望白狼,恕别离折柳送阳关(下)

第十三章  掩相思夙夜掌炉灶,探兵戎秦岭遇槐山(上)

第十三章  掩相思夙夜掌炉灶,探兵戎秦岭遇槐山(下)

 

“噫,你们这到底上是不上么!不上俺们可走咧!”

 

车老大甩着马鞭一声吆喝,两车上十几双眼睛便转过来哀凉而麻木的注视着蹲在地上的几个汉子。那低头抽烟的几人仰头看看那车,又回头看看身后荒芜贫瘠的黄土地,缭绕烟雾之后的数张粗黑面庞上俱刻着几簇深深的沟壑。未几,有人狠吸最后一口烟屁咬紧齿关重新爬上了车;有人带着哭腔长叹一声,终于没拗过自己的胆气,熬不住退了。

 

像是完成了一项惯例,马儿长嘶一声,大车继续骨碌碌向前绝尘而去。

 

从北京行出一路直至陕西关口,车夫换过几回,这样的场景每日也都要见上几回,确也真成了一项惯例。自打七月中旬有乱党借由铁路运兵差点直抵京城心脉之后,往来各处的火车便停运了大半,除了严防死守的军需专用,其余皆泊港待命。一时往来交通俱退回了旧皇历的牲畜大车,对老百姓的日子却也影响不算很大,只因这满世界兵荒马乱的,出去一趟小命都保不准还在不在,能家里窝着的也没人出远门瞎溜达去;而这年头还有大买卖需折腾的商贾老爷也不用旁人操心,人家乱世谋财,自有门路。

 

一来一去掰掰手指也就那么几种人要用车了——一类是做这个营生的,比如方才那位车老大,京秦两地往来运客就是他的饭碗;一类是在外游子急着返乡的,亲人都在山水迢迢的那头,急吼吼奔着的才是心安之处;再一类呢,倒真是主流了——趁乱到各地收玩意儿的。需知道这民间是真正藏宝之地,战乱之时也正是家家户户倒家底儿的时候,许多村民老乡逃难档口压箱底儿的传家宝也要变卖。而尤其陕西最乱,拥着个数朝古都,底子也最厚,正成了以命赌财一批夹串子眼红的肥肉。光说眼前这两辆车上十几个人头,至少一半是奔着古董去的。

 

当然还有一类,星点丝雨数目寥寥,枪林背后烽火中央有人要见的,比如秦明。那夜之后他便去与陈林辞行,陈林将房门紧闭了整日之后终于出来,虽拦了非要陪着的大宝,却没拦秦明——锁了他又有何用?对其他子弟却只字不提陕西云云,只道秦师哥是应了个票友推脱不得的邀,坐堂说戏去了。如此理由旁人不觉如何,偏生无端端又得了屈池子一回冷笑,陈林愕然,大宝捏拳头挽袖子当真要打,此先按下不提。

 

只这诸般目的设想都是好的,真正上了那京秦之路方知艰阻重重朝不保夕。早前的不谈,单说昨夜里途经上窑村碰上一群散兵游勇,大车还没瞧见农庄瓦舍先瞧见了火光憧憧,大老远儿放枪开炮的声响直吓得人头脑发懵,间歇更蹿出一两嗓子讨饶惨叫,将车上胆儿薄的几个后生唬得抖如筛糠。而行车已进山区,道路崎岖纠结不说,往哪儿都是独一枝儿的入口,换条路子就得多出十天半个月的绕远儿,岔路已求不得。得亏这回换得的车老大是个经验厚的,先下狠手捂了几张要喊救命的嘴,又指挥大伙儿帮着把车马拖到路畔夹林里拿树叶子盖了,人都躲到土坳坳里头藏着。

 

那些匪兵拖牛赶羊嬉笑着小黄曲儿行近的时候,就从他们鼻子前头踏过。风干了驴马粪味儿的燥泥土一脚一脚尘灰飞扬,挟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尽扑在靠前的几人脸上,却是大气儿也没人出一声的。直到满山静得只剩知了叫,才有第一个敢挪胳膊的,逐一将人都拽上去了。

 

躲过一关算一关,再往前赶路便真正进到上窑村了,果然已经变作了一方人间地狱。屋顶吊起一角烧着,推车少个轮儿翻着,井边两个孩子死着,门口一个妇人哭着。第一眼入目既此,而此不过数十户人家之一而已。那车上到底大多数是没触过生血的普通百姓,于满目疮痍之中肝胆俱碎,七尺高的汉子也忍不住咬牙低泣起来。却哭的不是自己,不是恐惧,是油然而起的、共同生而为人的绝望与苍凉。

 

车老大半声没坑,一步步走过去当先捡了个锄头,高举狠落刨起土来,一锄一锄里砸下来的尽是凄愤。众人灼着火光呆看他挥汗如雨,最后将一具女童的尸首缓缓掩埋。

 

——第二个人动了,第三个人动了……兴许是接受了什么无声的号召,大伙儿渐趋沉重而坚然地纷纷动作起来,学着车老大一般的样子将素未谋面的村民殓葬。一时众生繁忙,而人声寂寂,唯有锄石叮铛,并焚烧未尽的阳火噼啪灼雾缭绕。

 

秦明没有一道殓尸,除却亡魂更有余命。他与另几个年轻人将逃过一劫的村民凑到一处,就着手边找得到的东西处理伤损。一名老者手中握着个沾血的小铜锁,半张着嘴瘫倚着枯木望天,却只是浓烟遮目,不见青空。秦明将他与皮肉粘连的衣料从手臂上撕扯下来,他竟也没有反应,一股股浊泪顺着老迈松弛的眼角淌下来,在污秽遍布的脸上冲刷出两道刺眼的蜿蜒。而待包扎将要完成之时,老人却忽而一挣,抬手狠狠攥住秦明的腕子。

 

“是白狼……是白狼啊!!”

 

他恍似终于从极度悲伤的混沌中找回神志,又仿佛仍不清醒。老者一手掐着秦明,却像是透过他惊恐怨毒的看着另外的什么人,施力间伤处再度崩裂,猩红粘稠的血污顺着他的指纹浸透秦明皮骨。秦明第一瞬的本能撤过一回手腕,老者却抓得更死,他短暂一顿,眼前场景亦触及心中软痛之处,便任由老人竭尽生力的倚仗宣泄着,更听得他继续念道:“是孙百朗毁我满门……孙百朗……孙百朗……”

 

“如今境内兵力不止一股,”秦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将他手臂伤处拆了重包:“您怎么能确定是白狼?”

 

“怎么不是——王槐山在潼关,段家军——林长官的兵不杀老百姓的……只有孙、孙——”

 

老大爷兀自口齿不清,秦明却听得耳中乍惊乍醒,一个力偏竟扯破了纱布。他手指微缩,霍然抬头定定看那老人:“您说谁?林长官是——”

 

“老大哥,咱这话可不敢胡说!”

 

一问尚未落地便被喝断。

 

——竟是车老大隔着半扇坍圮的篱笆听见了,他左右各看一眼,铁锄头向地里一插便将身过来,顺手帮着旁边小丫头按住个疼得厉害挣扎不停的上药,却是扭头瞅着秦明对那老人啧道:“不瞒你,俺这车上拉的都是些啥人俺也知不道尼!”                                                                       

 

老大爷大抵是没听懂他说什么,也可能是心线本仍凌乱脆弱着,让他这么一岔愣了一愣,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似的又颓下去,抱着半片残锁呜呜呜哭了起来。

 

秦明原本心如擂鼓,恍如万万不可得之荒凉境地窥见绿野,直觉着几乎可以确定老人口中的“林长官”就是林涛。如果确是,既这里的村民知道他的名字,讲得出他“不杀百姓”,境内兵旗不落提及段军,此地也一定是可闻他行迹的不远之处了,谁料求取确认的半路竟横遭阻隔。秦明转头,车老大打量的目光尚未来得及收回,双眼四目相撞,各生款曲。

 

那车老大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朗的年轻人,只觉他颠簸震乱之中也瞧着不若旁人狼狈。未几咧嘴一笑,声音放低道:“你不是俺们陕西人,也不像个夹包袱淘古董的。这大风大浪干什么来咧?寻人尼么?”

 

秦明心念微动,神色间是个要回话的样子,可还未等他出声篱笆外头又出了变故。一个半大小子嗷一嗓子接了车老大方才的话:“啥人?有啥人俺也不怕咧!死人还能再死第二遍么!”他义愤填膺:“俺看那姓林的也是二锤子,刚来的时候把九峰守的蝇虫飞不进去,俺还指望他打到咱们这来,以为多厉害尼——厉害个球咧!厉害的能叫孙百朗打回山窝窝去么!”

 

“噫噫噫这个夯娃娃!听不懂人说话尼!”

车老大暂且顾不上秦明了,当先走过去喀拉一声接上那小子当啷着脱臼了的膀子,疼了他一个吱哇乱叫:“再说嘞,人家打孙百朗,欠你的么?”

 

——林涛败了?秦明这头听得清晰,手心浸出一层密汗,力道有失弄疼了手下伤患。听得有人“哎哟”一声,他骤然回神,却仍觉后心水凉,闭目强压一口气才轻道:“对不起。”

 

一个人又蹲过来看他,不是生人,仍是车老大原主。他看了一会儿,等着秦明接着断点陪他唠,却眼见秦明一个深吸轻吐之后,竟又是安安静静悬壶济世去了。

 

再等一会儿,有点憋不住了:“噫,你咋又不说话咧?”

 

秦明面色微白,难得神情如常抬头看他:“你说的挺有道理。”他微抿唇角,抿出一个敷衍的笑来,将他说过的话再还给他:“这车上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我不能问,也不能答。”

 

说完低头接茬儿干活。

 

车老大怔了一怔,瞪着浓眉下的两只虎目咋舌道:“这娃娃倒是机灵,脾气咋这么硌棱尼!”

 

如此一遭,大伙儿更活生生的见着了人命的危浅脆弱,枪火的两眼不开,心惊胆寒之际才更有了先前头上那一幕。每经一处关口总有人熬不住了要退,大多是赌命寻宝的,银钱再好也没有小命贵重不是?赌不起了只好掉头。待到了今天这个时辰,车上剩着的也俱是坐立不安举止彷徨,车子停一停心脏也要失常乱蹦一回,对于前路全然没有半分着数。

 

正午时分,再经一处关卡。车老大吁吁喝停了车前大马,先向前头门楼望了一眼,长长叹息一声,回身下车道:“这再往下去就是九峰乡咧,你们也知道,越往前去仗打得越密,枪杆子越多,俺这心里也突突的很尼。”他边说边周身摸摸捏捏翻翻找找,捉虱子似的别扭,有人瞧出来他意图了,默默递出一根烟去。车老大接过来点了猛吸一口,苦着脸道谢,这才重拾了气力续道:“俺就是九峰出来的人,这回捎带几个乡亲回家,要是有命活着,以后也再不出来拉车咧。”车老大叼着烟儿,伸手从兜里怀里老汉鞋里掏出些叠着的卷着的票子来:“俺想过了,咱们一路扶持到这儿不容易。你们外乡人要是怵了想走的,车钱俺也不要咧,权当祭一回咱的缘分。”

 

他想了想,又从马背上的口袋里摸出两包干粮分了,再一手捏着钱往前一递,一手远眺着向后一指:“再往前走,连这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吃咧!”

 

大伙儿顺着他抻直的胳膊往远处望去,目力可及的关口土楼不高,城门破败,可墙上墙下左左右右尽是背着长枪的武装。这些百姓瞧不懂守门的又是哪家兵卒,单知道那枪是能杀人的枪,兵老爷杀人是不用偿命的白杀。

 

于是满面苍凉的苦,瞧一眼车老大手里的钱,又瞧一眼提溜小鸡子一般挨个推搡排查过路生民的大兵,呆住。

 

忽而“砰”的一声枪响,不知道城门那处纠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龃龉,有人开枪上膛当即崩了一个,另有一个见状不好转头就跑,两条腿儿哪里快得过子弹,又是“砰”的一声,立仆。

 

这场迅疾的枪杀距离秦明他们不算很近,但此时此刻遥远响动落入他们耳中也恍若惊雷。那人扑倒之前面孔正对着这边,模糊的狰狞面容放大数十倍一般触目慑人,走蛇蜿蜒一线殒命鲜血鬼爪刺来。众人心中最后一丝顽抗犹如细丝触刃,“铮”的一声了断干净。

 

旋即出现了第一个伸手拿钱的人,几乎同一时刻,数只胳膊伸出去,车老大手里的票子一瞬抢空,他们踉跄着,低泣着,头也不回的向来路溯逃。

 

人跑光了钱也没了,车老大倒反像是松了一口气。两辆车并作一辆,扭头点人——除了他当真要护着返乡的几名九峰村民,只剩秦明一个。

 

“你不走?”他蹙眉发问。

 

秦明看看他的裤子:“腰带松了。”

 

车老大低头一瞅,本命年的红绳子当啷出来了半截儿。当即一面手忙脚乱系腰带一面涨着老脸要说话,瞪了秦明半天一个字儿也没呛出来,干脆将马愤愤一套,驾车走了。

 

秦明微眯双眼,于他心急快赶扬起的一片尘埃之中,顶着日光遥望随车颠簸的黄土万里,远山千程。

 

身侧是反向隳突逃窜的人群,而他在逆流。

 

向你奔去。

 

***

 

兴许是刚毙了两个查出问题来的散兵心里松快,也兴许是探过一车草民妇孺没什么可疑,车老大谄笑着往带头守门的白狼怀里塞了一块儿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之后,那脸上带疤的凶神隔着衣料捏了两捏,唇角作势就要上提,又以手握拳咳了两声掩了,大手一挥:”快滚!”

 

车老大从善如流,麻溜利索儿的带着他满车的人极速滚了。

 

滚过城门,再行半里,车老大面上贱兮兮的笑容渐趋隐了。他看看日头,问道:“现在这是几点咧?”

 

有人抠抠搜搜摸出个缺盖儿的怀表,回他:“差不多一点一刻吧,俺这破表不准啊。”

 

而相差未几,深山之中,有人也正关心着同一个问题。

 

那是半日路程之外,九峰乡背倚的首阳山上,伯夷采薇,不食周粟之处。

 

——段云峥与林涛营下士兵,现下正在此地。

 

首阳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中生一处盆谷,前有涝峪断崖横阻,后有熊岔尖峰破断。林涛一营首至秦地便选定此处作为指挥中心,出谷进谷只有一条长跨涝峪的铁锁巨桥,更因鲜有人迹而几近隐秘,九峰乡人也未必个个找得准着处。而关于这个极佳战略要地的引路之人,还需感激林涛一位生长于斯的老友——王槐山。

 

大概英杰之交就是如此,一夕即可过命。当初林涛依照承诺放了王槐山自由,他不过在京城滞留数日便想通所求,再回陕西安营扎寨,于跌倒之处重新爬起。机缘巧合之下,如今已顶替潼关一支民团旧主,拥据了一方势力。两个月前林涛入陕,二人也算不打不相逢,故人一聚,三杯两盏便得以指点了这天然屏障。

 

如今段云峥立在桥头,俯瞰崖下黑水湍急,千仞壁立风声虎虎,虽说西北之地暑气寡淡,可这峰岚之中崖底而上的朔风也早已不是九月初该有的温度了,山间秋日早。

 

他听完两个士兵向林涛报备时辰、细数第一轮战力布置,回身笑道:“自陕西奇袭中州后心,逼得白狼退出风陵渡回守老巢,这一战漂亮;伏兵山西,与我秦地要部南北夹击围剿中州,这个谋划也很得当。”他稍停,侧头接过章秉良递上来的披风系紧:“可你这次的请君入瓮,倒像是将那恶狼往自家心脏里引啊。”

 

“白狼军蛮莽,睚眦必报。咱们先前将他打得狠了,而近日故意佯败两场,拔营起灶后退回山,他们一定会乘胜追击以雪前耻。”

 

林涛先眼神示意那二人回去,进而转身微微低眸,做的是个尊敬的样子。回道:“而如今他们秦境主力已然溃散,除却零星散兵,精锐部甲大约也就剩下不足六百。”他笑:“我等的就是他打到咱们首阳山。”

 

“兴兵陕西的目的已然达成,我们按照计划与山西合攻中州剿灭孙百朗,世上自然再无白狼军。”段云峥看林涛一眼,两手慢慢捋过绦带:“六百人而已,何不任他自生自灭?”

 

“六百人的确不足挂齿。”

闻言,林涛抬头,正对上段云峥双眼:“可等咱们撤离,九峰、周至的老百姓未必熬得到中州得胜。”他在某一瞬中微微蹙眉,而待段云峥瞧见那刻,已然只剩下个看上去廓然的笑:“今晚您照旧取道熊岔先行中州,我这一营留下就成。明天日落之前,我们一定赶上您去。”

 

林涛弯眉,却辞锋笃然——“白狼军烧杀抢夺嗜血成性,我军离开陕西之前,必须一个不留。”

 

“我早说过,首阳山交与你,我不会插手。”

 

段云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浅笑抬脚,缓慢行近两步。他起臂的样子像是打算覆上林涛肩膀,最终却只绕回袖中,拢着两手:“明天日落?肃清首阳之后,林中校不休整两日?”

 

“那可不能耽误,”林涛垂下眼睫,半玩笑半认真似的叹气:“唉唉,早点儿打完,早些回家娶媳妇儿啊。”

 

段云峥细看着林涛的笑容,唇边亦始终噙着例行公事的弧度。这个年轻人罗钥没有荐错,他也没有看错,天生将才,胸怀锦绣。只不过——

 

他将披风再紧了紧,彻底屏蔽凉意的同时亦隐蔽思绪,又道:“我知你派了桩子他们三人乔装古董贩子潜回周至引敌深入,何人接应他们行避关哨?”

 

“九峰数人返乡,”林涛扬唇,眸中星火熠熠:“我拜托王大哥,帮忙当了回车夫。”

 

“哦?”段云峥挑挑眉毛:“潼关,王槐山吗?”

 

***

 
多谢 @一个杯 姑娘捉虫,笔芯~ 

PS:关于地理细节全是胡扯,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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